「脫口秀教母」黃小胖,身為喜劇演員中少數的女性,這些年她遇到了什麼性別框架,又是如何一一破解?一起來欣賞黃小胖的精彩專訪!

「脫口秀教母」黃小胖,全台唯一以女性議題為導向的喜劇團體——《好好笑女孩 Comedy Girls》團長,擁有脫口秀、主持及製作經驗長達 12 年。自營場地「月半窩表演空間」,推廣「表達教育」課程。著作:《喜劇媽媽桑幽默表達學》。

當女人迷向黃小胖遞出訪綱問答的時候,她說:

「喔天啊!這些問題我是用一本書來回答耶!很難簡短回答!(笑)」

既然如此,就讓我們來看看,黃小胖如何發揮喜劇演員功力,用滿滿的幽默文字來回答專訪問題!

黃小胖遇到的性別框架?不能醜化的「完美女孩」,是保護還是限制?

「花瓶,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性別框架。」小胖說。

她回憶十二年前,成為脫口秀演員的第一年,那時不太懂笑點的藝術,她最常面對的不是嘲笑,而是觀眾憐憫的眼神:「好好的一個女生,不要這樣好不好?」

「不管是觀眾或是夥伴都不想看我扮醜耍笨,這種看似出自於對於性別的保護意識(其實是刻板印象),讓我的表演魂無處發揮。我這才理解,原來觀眾的不捨,會傷人。」

那些傷,來自捨不得笑一個女生的處境,或是寧願沒看到女生的不堪,抑或是不想面對女生的不完美。「這些,都讓我意識到性別期待,對人產生的枷鎖。」


圖片|黃小胖 提供

她印象很深,起步那年,某次在一個以男性為主的喜劇環境裡表演(站立幫的夥伴都是男性表演者),她意識到「性別框架」的窒息感。

「男生戴假髮畫口紅塞胸部,觀眾笑瘋了;女生帶禿頭頭套畫鬍子自嘲胸部小,觀眾不敢笑。」

黃小胖發現,觀眾期待女性諧星要準備「更高級」的笑料,「最好是知性、智慧、優雅,不要太刺蝟、苛刻、也不要裝瘋賣傻。至於男性這麼做⋯⋯『他們是男的,無所謂啦!』」

「男生應該要保護女生不要被嘲笑,如果有太醜或是太蠢的設定,應該男生來做。我是唯一的女生,太可貴了,應該要被保護,我只需要打扮美美的上台。」一開始黃小胖也認同這個邏輯,直到她發現,那些台詞設定,交給任何一個女生都合理時,她既崩潰,但也覺醒。

「當一個喜劇演員站在台上沒有『個性』,只有『性別』,那可以直接宣布這個喜劇演員的死亡。」小胖說。

她提到,這種性別框架一直到近年才有「一點點」改善,「但是,那可能是在相對年輕的族群當中,一旦走入年紀稍長的群體裡,性別枷鎖仍舊無所不在。」

黃小胖舉例分享,2020 年她接了一個商業案,劇本安排丑角男女各一,作為喜劇演員,小胖負責花癡角色。審核時,一名女性主管特別提點,要小胖扮演的女角呈現更「專業」的形象,但同劇的宅男扮演丑角的時候,主管卻喜歡極了。

「我看著這位主管掌握全局,穿著打扮帥氣挺拔,不時透露出『我是個女的,但不要小看我』的霸氣感,我可以猜想她的歷程使她須如此生存,也知道我沒有符合那位主管對女性專業形象的期待。」

小胖表示能夠理解,但她也有更多思考,「不要醜化女性」的保護型思維,是不是代表另一種框架呢?

身為一個資深女諧星兼製作人,每日面對的挑戰是⋯⋯

「女性要好笑,但不要浮誇、不要低級、不要腥羶色、不要扭曲、不要僵化、不要地獄哏⋯⋯」當所有期待,都被加諸在女性諧星身上,她說,「這一連串的緊箍咒列下來可以近百項,於是每個創意改東改西,導致最後成品變成四不像。」

「這個社會,用保護女子之名,讓女生連嘲笑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。」

於是,黃小胖以十年做全台唯一搞笑女子團體「Comedy Girls 好好笑女孩」。培養了近三十幾位女性脫口秀表演者,持續推出不同的女性形象。


圖片|黃小胖 提供

每一種美,都可以選擇醜。

每一種揭露自己的不完美,都是最有魅力的存在。

黃小胖相信,當市場上出現多元且豐富有層次的女性形象,當我們用幽默感的方法,讓大眾慢慢接受,不管是哪一種人,只要活出自在自信,性別框架就只是他人用以限制自己,而不是自己必須畫地自限的框架。

不用性別二分法,開放曖昧空間,讓人生更愉悅

小胖直言,「性別」是人出生會遇到的第一個二分法、也是看似最簡單的二分法。

「二分法,是把人類直接分為兩種,把思考都盡可能地簡化,這就少了生而為人最有趣的滋味——富有層次以及曖昧不明。」

「若這個社會只有二元對立的思考:不是成功就是失敗、是非對錯二選一,那我們應該是在退步中。」這聽起來,也是黃小胖的經驗反芻。「在成熟的過程中,我們會發現,有太多無法定義清楚且曖昧不明的案例,可以更開闊且用抽離一點的思維面對,性別是如此,幽默也是。」

幽默感,建立在對各種思考的包容,也需要能抽離的看待事物,然後才能一針見血地找到邏輯謬誤或情緒出口處,戳出笑點。


圖片|黃小胖 提供

為什麼想來「愛的秀秀」演出?「愛」又是什麼?

女人迷首場性別脫口秀,邀請黃小胖演出,她開心大笑,「我想找女人迷合作很久了啊啊啊啊啊啊!」

「我希望能展現更多對於性別的包容,不管是對女生或是對男生。」

這場表演主題為「愛的秀秀」,問她「愛」是什麼,她馬上笑答「很想接著歌詞耶」,但也給了我們很棒的答案:

「這個世上對於愛的解釋很多,對我來說,『愛自己』是人生必修課,而且花多少時間學都值得,只要能夠愛自己,就已經是人生勝利組。」

脫口秀/喜劇,就是她表達自己的場域。「我自身,也是我的愛之所在。」

於是黃小胖決定接下這場「愛的秀秀」邀請,一起挑戰性別框架!

專訪下篇:愛的秀秀專訪|30 歲後更釋懷!黃小胖:喜劇中研究人性,在脫口秀中找到使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