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情能否戰勝「麵包」?作者認為取決於在一段關係裡,我們是否感到平等並保有自主性,而那份從容,來自於明白我已是獨立而完整的個體。

文|Ronna

「愛情令人神往,但金錢不可或缺。」Affection is desirable. Money is absolutely indispensable.——《珍愛來臨》

愛情能否戰勝「麵包」,彷彿是各個世代探討的命題與渴望跨越的藩籬。

Jane 愛上了瀟灑不羈的 Tom,並拒絕身家萬貫的 Wisley 求婚。這個消息馬上在小鎮裡傳開了,她的媽媽一邊忙於農務,一邊歇斯底里地質問 Jane 以後要怎麼生活?

Jane 認為「婚姻必須建立在愛情基礎」,這樣的獨特思想,在十九世紀的社會裡是毫無禮教的。眾人認為,Jane 有立即接受安排的責任,能透過婚姻獲得大筆財富,已是命運對她的恩賜。

儘管 Jane 不愛 Wisley,但身為一個窮牧師家的年輕女性,真有資格選擇嗎?她們一出生,命運就被寫成了定型的劇本,長相受青睞的,是家族向財富招手的談資。這是珍奧斯汀的年代,而她,能否無懼禮教束縛,選擇為愛情勇敢?

電影《珍愛來臨》,由 Jane 和 Tom 共譜一個夏天曲折的愛情故事,我們看見 Jane 如何為愛情果敢,即使終身不嫁也不拘泥於婚姻;比起隨波逐流,她選擇忠於寫作的理想並成為自己,用筆捍衛女性獨立而平等的愛情觀。

我總是能以寫作維生。I can always live by my pen.——珍奧斯汀 Jane Austen

我想,愛情能否跨越「麵包」的藩籬,象徵著在一段關係裡的平等,而這首先要建立在自己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個體,有屬於自我的思想、遵循內心的勇氣,以及有底氣的經濟來源。

珍奧斯汀在女力尚未崛起的時代,仍然活出自我的精彩:二十歲遇上一生摯愛,不拘泥於婚姻;用自己的筆,寫下六部不朽的巨著,為後世創造巨大財富。時至今日,現代女性對於愛情、關係、婚姻的疑惑,仍可從「英國最偉大女作家」珍奧斯汀的創作中,汲取在愛裡果決與取捨的智慧。


圖片|《珍愛來臨》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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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於內心,成為獨立而完整的人

《珍愛來臨》(Becoming Jane,中國翻譯為《成為簡・奧斯汀》),由安海瑟薇和詹姆斯麥艾維主演,改編自傳記《珍奧斯汀回憶錄》(A Memoir of Jane Austen)。

她的經典之作《傲慢與偏見》耳熟能詳,然而在十九世紀,女性寫作稱不上光榮,她只能窩在起居室裡圍著八角形桌子,用小紙片創作,愛情是奢侈,「婚姻自主」更是天方夜譚。

比起安靜柔順,Jane 是有著獨特思想,將智慧化為書寫的女子,她為了字斟句酌而苦惱,也為了創作的成就感而雀躍不已,這樣的她,簡直是小鎮裡的異類。

「如果一位女子恰巧有某方面的天賦,比如說,深遠的智慧,那她最好把她的智慧掩藏起來。幽默的女人是討喜的,但聰慧的女人卻一點也不。」If a woman happens to have a particular superiority, for example, a profound mind, it is best kept a profound secret. Humour is liked more, but wit? No.——《珍愛來臨》

獨特思想、女性寫作,甚至被當代視為是可恥而瘋狂的,這點更能從 Jane 拜訪當時已著有《義大利人》而小有名氣的女作家 Ann Radcliffe 看出來。

Jane:您的想像力給您帶來了獨立。

Ann Radcliffe:我和我丈夫也因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。可憐的威廉,他被認為娶了個腦筋不正常、成天寫些誹謗性文章的老婆。

Jane:那有沒有可能,同時扮演好作家和妻子的角色?

Ann Radcliffe:哦,我想可以吧,儘管不容易。

儘管掙扎,Jane 還是選擇忠於內心,她明白自己對於寫作的熱愛、對創作的期許,她的小說也如期反映了現實生活與內心活動,化為發人深省而幽默睿智的文字。寫作,使她成為完整的自己,心靈自由了,才更明白,她需要的是怎樣的愛。

我不禁思索,即使身在自由的二十一世紀,我們有沒有勇氣「成為自己」?有沒有勇氣,用自身的行為去捍衛對的事?

這世界會試著去定義你的存在,把你規範成符合期待的模樣。如同電影開頭牧師的台詞:「女人的特性是充分完成作為女兒、姊妹,而後是妻子和母親的職責。這有賴於她溫柔的魅力、崇高的情感和清晨的寧靜。」The utmost of a woman’s character is expressed in the duties of daughter, sister and, eventually, wife and mother. It is secured by soft attraction, virtuous love and quiet in the early morning.

又如同電影《82 年生的金智英》的警醒:「當一個女人沒有自己、沒有夢想,就算老公再有錢,小孩再聽話,妳也不會容光煥發。」

當我們忙著討好所有人,卻忘了認識自己。比起追逐主流價值的優秀,社會角色的期待,我們能否靜下來,與自己對話,遵循內心真正的聲音?有時候,我們可能連自己的模樣都感到陌生,即使談戀愛,也頂著一張自己不熟悉的臉,卻渴望能得到愛人的理解。

自我認識是邁向成熟的第一步。Self-knowledge is the first step to maturity.

珍奧斯汀 Jane Austen

而認識自己的過程,不是一味向外追尋,而是在嘗試和探索的過程中,回歸自己的心,向內覺察。了解自己是誰,想成為怎麼樣的人,並在找到熱情後堅定地活出自我,我們才因此長成了一個獨立而完整的個體,也才能以這樣美好的自己,與另一個完整的人相遇、相知、相愛。

Jane 因為獨特的思想與有趣的靈魂,在二十歲的夏天遇到了她的一生摯愛 Tom Lefroy,甚至被視為是她日後創作《傲慢與偏見》達西先生的原型。儘管那個刻骨銘心的夏天,沒有遇上完美結局。

平等的愛情,是互相探索與成長

Jane 和 Tom 的相遇宛如「傲慢與偏見」。來自城市的 Tom 認為 Jane 的創作格局過於狹隘,畢竟 Jane 未經世事,書寫題材也侷限於鄉村的女性生活。而這一切,在 Jane 的眼裡,是 Tom 對女性無端的輕視。

「難道女子的作品,就無法表現人類偉大的智慧,就一定缺乏對人性的了解、鮮活的雋語和幽默感,也無法寫出精雕細琢的語彙嗎?」As if the writing of women did not display the greatest powers of mind, knowledge of human nature, the liveliest effusions of wit and humour, and the best-chosen language imaginable?——《珍愛來臨》

為了化解 Jane 對自己的誤會,Tom 向 Jane 推薦了十八世紀極具代表性的作品《湯姆.瓊斯》,並提醒她如果想寫出大師級的作品,經歷無可或缺,更毛遂自薦他在城市中風流倜儻的閱歷,足以讓 Jane 開拓眼界。

這段近似於調情的交流,成為他們從誤解走向敞開心扉的契機。他們議論著小說的本質,Jane 欽佩 Tom 的精明通達,而 Jane 的優雅知性更令 Tom 心動不已。他們彼此吸引、互相成長,也漸漸開始心靈上的親密。


圖片|《珍愛來臨》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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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愛情,不正是如此嗎?成熟的愛,不只是一眼的心動,而是在交流的過程中互相探索,有磨合、有接納、有理解、有欣賞,相愛的過程,是彼此靈魂的交融。一段好的親密關係,雙方是平等的,彼此的經歷與見識,使兩個人一起正向發展,看似互補、卻又相似的靈魂,漸漸調整為同頻率的步調,攜手成長。

相愛的過程是感性的,但在愛裡保有自我的理性,才能讓愛走得長久。

在家族反對與社會輿論下,儘管 Jane 和 Tom 都希望能拋開世俗成見共度餘生,卻無法忽略一個事實:如果愛毀掉了彼此的名聲,它也會毀掉愛情本身。

「如果我們的愛情毀了你的家庭,它終會消亡。在漫長歲月中因內疚、後悔和自責而不斷消逝,這是矛盾的事實。但我們必須微笑面對,否則,我只能認為我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。」If our love destroys your family, it will destroy itself. In a long slow degradation of guilt and regret and blame. Truth, made from contradiction. But it must come with a smile. Or else I shall count it as false and we shall have had no love at all.——《珍愛來臨》

Jane 含著淚微笑祝福,然後踩著沉穩的步伐走向駛離愛情的班車。這一幕,我在 Jane 的眼中看見了她對真愛的珍惜與果敢,愛得深沉而有遠見,她明白,即使深愛,也要保有獨立而完整的自己。

未來,他們仍在心底深愛著彼此,雖然不在一起,卻能各自成就;這不是最完美的結局,卻也是最好的安排。

錯過了真愛,Jane 也沒有選擇走入能為她帶來實質財富的婚姻,她知道,獨立的思想才是她保有自我、創造富足的保障。她對真愛的珍惜、對自我的堅定,終究戰勝了世俗的「麵包」。


圖片|《珍愛來臨》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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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現代女性,愛情能否戰勝「麵包」,取決於在一段關係裡,我們是否感到平等並保有自主性,如此,才不會在愛裡患得患失,或落入年齡與婚姻的迷思中。

那份從容,來自於明白我已是獨立而完整的個體,不需要投入愛情或婚姻才能感到完整,而這樣的我,才能保有自己,更好地去愛另一個完整的人,為彼此帶來安定的力量,攜手成長。我想這也是電影《珍愛來臨》,Jane Austen 用自身故事告訴現代女性的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