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的第一次公路旅行(Road Trip),在去年的七月,獻給了尼加拉瓜大瀑布。

 

尼加拉瓜大瀑布(Niagara Falls),位在羅徹斯特西北方美加邊境,開車約一個半小時即可抵達。第一次公路旅行,心情難免忐忑不安,但一想到等會旅途的終點是世界上最大的瀑布,握住方向盤顫抖的雙手,彷彿是在雀躍地跳動,而不是緊張的顫慄了。  

 

公路旅行是個挑戰,也是個試煉。整整一個半小時,你只能看著擋風玻璃的前方,看向那未知的終點,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:「再一下子就到了!」。有一剎那,你甚至會有錯覺,覺得你自己只是坐在車子裡,整個世界因為你而繞動,公路像是地毯一樣地被你後方的一股力量抽走,而道路兩旁的景色,彷彿只是一片靜止卻又模糊的瑰麗山丘。

 

 

 

 

 

公路旅行是一堂為期一個半小時的人生課程。教授是你前方的那條道路,而學生就是你自己。他不斷地告訴你:「很多事情最好不要開始,一旦你決定了某一個目標,你最好就去完成。」人生課程的教授很嚴格,因為若你決定放棄目標,你就必須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找路返回故鄉;而且他還規定,每一個人為了達成目標,必須要花費許多金錢和體力,甚至冒著生命的危險,才可以完成任務。在美國,很多人都上過人生課程,通過試煉的人也很多,有些人生課程甚至長達七、八個小時,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,時間是靜止的,喇叭播放的音樂,是無聲的,只有人,在思考,思考人生的方向,思考如何享受這人一生當中多麼難得的寧靜。

 

其實人的一生,就是一趟公路旅行。 

 

我們可以為了遠方未知的目標而打拼,也可以在打拼的過程中,思考人生的意義。而人生還會教你很多事,所以我們要保持樂觀的心情,努力追尋人生的價值,這樣子,你的公路旅行,才會有意義。  

 

沿途經過了幾個收費站,也經過了紐約州的第二大城-水牛城。好不容易,尼加拉瓜大瀑布的指示牌映入眼簾,穿過了一座藍色的鐵橋,遠方那冒著煙的地方,應該就是瀑布了吧!

 

 

  

 

 

我把車停在一座購物商場對面的停車場,下車與朋友們步行至一座綠意盎然的公園,穿過了那座公園,尼加拉瓜河就橫跨過你的視線,沿著河邊的柵欄持續往人潮擁擠的地方前進,轟轟聲漸漸蓋過人群的嘈雜,再往前走,視線也會漸漸模糊,白色的水汽從柵欄外飄進公園,此時往柵欄外探頭,尼加拉瓜大瀑布,就呈現在你眼前。 

 

尼加拉瓜大瀑布為美國與加拿大共享的觀光資源,整個瀑布可以分作三個部分:美國瀑布(American Falls)、新娘面紗瀑布(Veil of the Bride Falls)及馬蹄瀑布(Horseshoe Falls)。從美國邊境所看到的瀑布,只是整個大瀑布的側面,雖然不能看到瀑布的正面,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與氣勢磅礡的大水奔瀉,卻已令人嘆為觀止,拍案叫絕。  

 

 

 

 

而遊瀑布的方式有很多,你可以步行在瀑布旁的棧道,享受身歷其境的刺激;你也可以穿著雨衣搭乘遊河船,直接駛進瀑布的中心;你更可以搭乘直升機,從空中鳥瞰這上帝的巧奪天工。我花了十三塊美金,與友人們穿上藍色的雨衣,穿過一長條彎曲的走道,步上遊河船。在船上等待的時間,心情最是七上八下,擔心待會兒,自己會不會從此隱匿在這白色煙霧瀰漫的仙境之中。  

 

引擎聲轟隆作響,遊河船鳴鑼啓椗。前方的瀑布彷彿是一座戰場,而現在遊河船行駛的河面,卻又靜止的令人不安。好不容易,遊河船首先穿過新娘面紗瀑布,水流像是萬馬奔騰一般地衝下斷崖,在落入水面的那一瞬間,與斷崖底部的石頭撞擊,濺起高達數丈的白色水花,這些白色水花瀰漫在空氣當中,撲向游河船的遊客,人們紛紛拉起雨衣的帽子,藏好相機,迎接這一波波的視覺衝擊。  

 

度過了新娘面紗瀑布,前方的馬蹄瀑布,卻更是令人震撼。遊河船在激烈的水流之中左右擺盪,你眼前一片模糊,從左往右巡視一周,你看不見任何東西,聽不到任何聲音,畫面彷彿是靜止的,你被從上方流瀉而下的傾盆河水包圍,你逃不出去,只能任隨船身擺動;或許,這就是死亡的感覺,你已經沒有能力去反抗大自然,如果這個時候遊河船上的任何一個螺絲鬆脫,這艘船,和我,將永遠地被吞噬在那激烈震盪的漩渦,而我的哀號聲,也將配合著那寒噬心骨的瀑布聲,奏起生命的哀歌。

 

 

  

 

 

不知道過了多久,遊河船轉了個方向,漸漸駛離暴風圈。看看四周那令人心蕩神馳的清淨河水,剛剛的那一切,彷彿只是一場噩夢。  

 

船隻靠岸,我與友人們褪下雨衣,跟隨著一條長長的人龍,步下船。旅客們的心情多是亢奮的,但我的心情,似乎還是停留在剛剛那馬蹄瀑布的正中央;我的靈魂,好像在那波濤洶湧的漩渦深處裡擺盪。    

 

因為我又想起了人生。



尼加拉瓜大瀑布,世界七大奇景之一,這麼壯闊偉大的場景,竟然只是源自於尼加拉瓜河那涓涓細流。這涓涓細流就像是年幼的我們,還在啞啞學語,還未經世事。等到我們稍為年長後,企圖心開始在心中滋長,我們不斷努力地學習、努力地充實自己;此時涓涓細流逐漸廣納百川,匯集成萬頭怒吼的野牛,奔像那未知的遠方。

 

這個階段的人,很多都是意氣風發,不可一世,自認是世界上最有成就的人,殊不知,成功的背後,必須要經歷過許多可怕的磨難。

 

就跟讓河流形成瀑布的斷崖一樣。

 

斷崖就是人生當中的挑戰,沒有斷崖,就沒有那史詩般壯麗的瀑布;沒有斷崖,也就不會讓那平凡的河流蛻變成世界奇景。就跟你我的人生一樣,你不能期待你的人生永遠一帆風順,因為一帆風順只會帶給你平凡的人生。你隨時要有警覺,警覺前方將會有斷崖,這個斷崖有可能讓你掉入萬丈深淵,這個斷崖也有可能是敵人所設下的陷阱,但這個斷崖,卻也有可能是讓你人生之河變成世界奇景的斷崖。

 

 

 

 

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,而人的一生,就像是一場賭局,賭你前方的斷崖是否是上帝送給你的考驗、賭你前方的斷崖,是否又是一次「失敗」或「拒絕」。

 

我的心情沉甸甸的,莫名的不安麻痺了我的臉頰,我笑不出來。原來,成功的代價是這麼的巨大,而且成功的機會,卻又像是在賭博。  

 

Paul Mitchell 的創辦人 John Paul De Joria曾經說過:「你要為更多『失敗』與『拒絕』做好準備,一百扇門在你面前關上,你也要用十足的熱情去面對第一百零一扇門。」  

 

沒錯,我想通了。

 

在人生的道路上,你唯一能做的,就是做好十足的準備。不論前方是否有斷崖,不論通過這個斷崖後會有甚麼樣的後果,你都要做好再爬起來的準備,因為人的一生當中,不會只有一個斷崖,如何遇到那讓你發光發熱的斷崖,才是你生存下去的目標,而每一次的失敗,就是在為遇到成功做足準備。

 

我的臉頰終於又泛起一抹微笑,我的人生又再度地充滿希望,我不再害怕遇到挑戰,因為我知道:「只要你再爬起,就會有成功的機會」,

 

 

謝謝你,尼加拉瓜大瀑布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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