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女人一旦從「正常人」軌道摔下,就不再被當「人」對待。未成年少女,從家暴、被棄養的家庭逃出,生活讓她們不得不從事賣春。

逃家少女從事賣春的理由

拙作《無家可歸的少女》和《援交應召少女》的主題皆為從事賣春的逃家少女。她們都是在極度貧困、被父母棄養,或是身體、心靈及性方面遭受虐待的惡劣環境下成長,自行逃離家庭(多半是單親家庭)、兒少安置教養機構、寄養家庭,或是受託照顧她們的親戚家,成為街友,最後進入性產業工作。

兩本書都是記錄真實事件,讀者的反應卻很兩極。從事兒童福利與協助女性脫貧的讀者表示:「終於了解平常接觸的這些少女們的心聲了!」「這還太客氣了,我知道更多更悲慘的故事!」然而,對於這類主題陌生的讀者則表示:「這其實是虛構的吧?」「日本還有這麼窮的人嗎?」我覺得後者的反應是有意義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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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作品當然都是根據實際採訪的結果所寫成,也盡量正確記錄這些逃家賣春少女的心聲和生活。然而讀者提出的疑問卻毫不留情。

為什麼這麼多逃家少女會從事性工作或是賣春呢?應該還有別條路可以選吧?其實她們是自願去賣春的吧?如果家庭環境真的這麼惡劣,為什麼警察跟社會福利行政機關都沒有發現她們呢?從事性工作不是可以一獲千金嗎?賺這麼多錢還無法擺脫貧窮,賺來的錢到底都花去哪裡了?

然後看看逃家之前的情況,就算家境貧窮、遭受虐待或是在兒少安置教養機構長大,也不是所有少女都逃家,也有人去念高中、上大學,進入一般公司就職。「努力到這種程度卻還是陷入貧困」都已經成為社會問題了,努力之前就逃走的少女當然會貧窮。所以落入這般田地,也是「她們自己決定的」或是「她們自己也要負起責任」吧?

之所以說得出這些話,都是因為毫不了解少女的處境。然而這些嚴厲的指責也有其意義。接下來我要向各位讀者一一介紹少女的生活狀況。

原本是「非行少女」

首先我要修正眾人對於這群逃家少女的刻板印象。大家都會覺得逃離家庭,在外遊蕩的少女「看起來可憐兮兮又膽怯」吧?大多時候,這都是錯誤的想法。這些女孩基本上是所謂的「非行少女」。

我擅自發明了一個關鍵字來說明她們的情況──「飯糰與彩妝」。受訪的逃家少女(少年也是一樣)往往從小學時便是順手牽羊的慣犯。飯糰是食物的代名詞,彩妝是指所有化妝品。我用這兩個詞來泛指她們偷竊的商品。

這些逃家的少年少女會順手牽羊其實情有可原。偷飯糰表示遭到虐待和棄養,同時也代表家境清寒。回家會挨揍,所以不想回家;回到家,父母也不在,或是在家也不做飯,而是在睡覺,家裡沒有任何食物。就算去上學,回家的路上也很寂寞吧?

「一個人走在飄著晚餐香味的住宅區,覺得好孤單又好難過。」

這種彷彿昭和時代的漫畫還是電影的場景,卻是我採訪過的受虐少年少女共通的體驗。

他們抱持著無邊無際的寂寞與孤獨,如果周遭出現類似境遇的孩子,自然會聚在一起。他們會群聚在待起來最舒服的家中──躲到大人不會回來,或是看到小孩的朋友待到半夜也不會囉嗦的家裡。然而群聚的地點倘若沒有食物,肚子還是一樣餓。這種情況下,出現偷竊的行為也是理所當然。

有時候是一個人,有時候是朋友互相支援。他們先從食物──飯糰開始偷起。「偷了之後只要不被抓到就不會受罰」的體驗,對於尚未建立守法概念的小孩而言,就跟吸毒一樣。少女偷了食物,下一步就是她們最想要的少女用化妝品與飾品。於是一步步變成慣犯。

我採訪過的少女中,不少人得意地向我炫耀戰績。

「朋友的弟弟去把店後面架子的商品全部推下來,我們就趁店員嚇一跳看東西掉下來的方向時,把想要的東西塞進籃子裡,衝過收銀檯。我們把這個叫做『籃衝』,習慣了的話,每一家店都做得到。」

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是十五歲的逃家少女,她從小學六年級就把偷來的化妝品拿去學校轉賣。

這群孩子簡直就像開發中國家的流浪兒竊盜集團。但是,我覺得就大人在路上看到餓肚子的孩子卻不會上前關心一事來看,日本跟開發中國家也沒什麼兩樣。

反覆偷竊之後當然會被警察抓去輔導,成為當地警察跟兒童商量所口中的「出了名的壞孩子」或是「聲名狼藉的不良集團」。到了這個地步,她們便從被害的受虐兒童轉變為竊盜犯罪的加害人。

這些「籃衝」少女通常從小學時就與父母分開,強行安置在兒少安置教養機構。然而機構中同齡的孩子也明顯分為「順手牽羊組」和「乖乖組」。到了義務教育結束時,這兩組自然轉換為「離開機構組」和決定進入高中升學的「留在機構組」。這群不幸的少女從此時便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。

開始遠離制度

問題出在輔導時的應對方式。基本上,少年警察隊、當地的少年輔導委員及兒童商量所等機構,面對順手牽羊的少年少女時,只會依照規定,找來父母或兒少安置機構的老師等監護人。雖然他們多少也會問話,讓少女抱著些許「也許可以相信這個人」的期待,但是當少女發現最後還是「找來監護人」,或是「送回施虐的雙親身邊或待得很痛苦的機構」,便覺得自己遭到背叛。這點非常糟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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倘若父母平常不關心小孩,遇到事情當然也不會理會警察的聯絡,只是讓小孩更加寂寞。如果是會施虐的父母,收到警察的聯絡反而會加重虐待小孩。假若監護代理人是小學或兒少安置教養機構的老師,一天到晚因為小孩順手牽羊而被叫去警察局,不免會把脾氣發在孩子身上。

為了遠離待不下去的環境而「短期與近距離的逃家」,也和順手牽羊的下場相同。兒童深夜在外遊蕩與群聚在遊樂中心等行為,都會受到警察輔導,警方的應對方式則跟順手牽羊一樣。小學生的行動範圍不會太遠,因此,反覆在當地短期逃家、遊蕩及接受輔導的結果,便是徹底成為當地人眼中的「非行少女」。

接觸這些少女的「成人」,通常是當地的兒童委員、兒童商量所職員及學校的輔導老師。他們無法快速解決虐待與貧困的問題,保護兒童時也缺乏強制執行權來阻擋監護人,只能等到小孩受虐到受重傷才能介入,或是甚至受了重傷也無法介入……

結果這些少女對於無法「打從根本解決問題」的「制度代理人」,培養出強烈的不信任與敵對意識──「大人」不可靠,「大人」什麼都不會幫。

這種情感之後也會左右少女的人生。

準備期間

我所採訪的逃家少女多半都有上述的經驗。她們首先會跟住家附近境遇相同的少女組成社群。從造成貧困的三種無緣來看,首先,少女會因為虐待而陷入「家庭無緣」,也就是雙親無緣;當地的兒童社福機構無法滿足她們的生活品質,導致她們陷入「制度無緣」;因此,她們便轉向找尋「地緣緣分」,透過同齡的社群來彌補寂寞與空虛。

其實這裡正是關鍵──進入同齡社群的少女往往都走進性工作,其原因在於社群中不少年長少女已經在從事賣春與援助交際。雖然她們的經濟狀態並不像逃家少女般緊迫,卻還是需要金錢。首先是當「販賣員」(売り子;uriko)賣穿過的內衣褲,或是和學姐介紹的男人進行性交易。第一次賣春當然很害怕,所以通常是跟「朋友或學姐一起」。

這種情況有時候會發展成學姐當皮條客,經營「援交應召站」,仲介學妹賣春。「援交應召站」是一種賣春集團,名為「打字員」(打ち子;utiko)的成員會在交友網站、LINE、KAKAO TALK 等 SNS 上,「佯裝成要援助交際的少女以招募男性」,並派遣少女給回文的男性。少女透過賣春取得的(三到七成)部分收入會交給打字員。雖然由學姐擔任打字員,找男人來跟學妹買春,只能算是非常小規模的應召站,但雙方畢竟還是形成了「支配與壓榨」的結構。

從國中一年級就被學姐逼著去賣春的少女,告訴我以下她的悲慘故事。

「通常都是先從賣內衣褲開始啊!我是有去上學,不過到了午休,有手機的三年級學姐就會到班上來跟我說:『今天有工作,記得要準備。』雖然學姐說習慣了就得做全套,可是我國一的時候月經還沒來,所以跟學姐說做不到。學姐聽了叫我月經來之前先做半套(プチ;puti),用手或嘴幫對方弄。收到的錢有一半會被學姐拿走。剛開始我覺得拿到一半真多,實際上拿到一、二萬也超高興的。可是月經來了就得開始做全套。全套就不輕鬆了,想休息也不能休息,也不敢跟學姐說不做了。學姐的學姐跟十八歲在混黑道的男生交往,想也知道人家去講一聲就完了。跟我同年的女生就有人逃跑被抓去教訓。國一的時候一個月接客兩次,國二的時候每週一次。」

但是告訴我這番話的少女,等到自己國三的時候,也開始一邊自己接客,一邊當學妹的皮條客。逼她接客的學姐們,當初也是上頭的學姐斡旋她們去賣春。

因為當年學姐叫她接客,所以現在她叫學妹去接客──這就是少女們認定的道理。

關東某縣的賣春少女社區

這種學校簡直就跟妓院沒兩樣。然而這位少女之所以淪為雛妓,其實是源自嚴重的貧困問題。少女成長於單親家庭,母親患有精神疾病,一年之中有半年必須住院。因此她是由住在附近國宅的外婆所撫養長大。外婆還不滿五十五歲,仰賴生活扶助金生活。上了國中便開始賣春的歷屆學姐和同學,也都是住在這個國宅社區的孩子。

「這個社區本來問題就很多,常常死人。要麼自殺,要麼失火,小時候還發生過類似瓦斯爆炸的事件。也有很多人領生活扶助金,所以就算是上同一所小學,大家看這個社區小孩的眼神就是不一樣。實際上社區的小孩也真的跟大家都不一樣,沒有人去補習班,還很多人都蹺課跑去遊樂中心,我自己也是。」

我是二○一二年採訪這位少女,當時她十七歲,也就是說社區的學姐學妹把國中變成妓院,大概是二○○七年的事。原本我無法想像這個地區究竟多麼貧窮。然而當我實際走訪時,只能用「啞然」形容我當時的心情。

少女成長的K國宅社區位於關東某縣,建在通往縣政府的縣道沿線。說是國宅,卻不是好幾層樓的公寓,而是五棟兩層樓高的住宅連在一起,類似大雜院。看不出來上次究竟是何時整修過的外牆,因為生鏽的汙水而變髒,同時貼滿大量的政黨與議員宣傳海報。擠在一起的住宅之間只鋪了碎石,而非水泥或柏油地。當時正好下雨,在碎石地上形成深深的水窪。


(photo credit:source)

有的家庭把玄關前狹小的土地做成家庭菜園,也有的家庭在那裡蓋了明顯違反《建築基準法》的破爛小屋。住宅後面則是被拔去輪胎的昭和時代舊車淹沒在雜草當中,還有遭到隨意丟棄的電視和沙發。打赤膊的老人家大白天就不戴安全帽,一臉爽快地騎著機車穿梭於國宅中。他的車牌上並沒有貼上所有騎士都必須加入的「機車強制險」貼紙。一般沒有加入保險,會受到嚴懲……

這是二○一二年實際出現在日本(而且還是稱得上首都圈的地區)的景象,我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。眼前的景象彷彿重現昭和時代的電影場景,實際上卻是少女所「拋下」的家鄉。

這個地區究竟從多久以前就開始貧困與賣春的傳承呢?

「逃家」不是任性,而是「逃難」

回到主題,這群在貧困與虐待中成長的少女,在國中、國小或是迎接第一次生理期前,便已經踏入了性產業。未成年少女擔任皮條客來介紹未成年少女賣春的事件,多半發生在這類不幸少女的社群中。

其實少女如果能一直待在社群中,還算是比較好的。雖然社群結構是支配與壓榨,但至少還不至於陷入「地緣無緣」,可以維繫同齡層的互助分享──例如第一章所介紹的溫和派不良少女。有了固定住處,才有機會從事性工作以外的行業。另一方面,我所採訪的「無家可歸的少女」,則是遭到這類地區性社群排斥,或是自行離開社群,逃往都市的街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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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,我要鄭重表示,少女逃家不是「任性」或是「得自己負起責任的行為」。她們之所以逃家,絕不是單純的任性。虐待又分為身體、精神及性等各種種類,單以文字說明來想像容易招來誤會。各位讀者看到以下的例子也許會覺得心裡難受,然而受訪的少女當中,不少人身上都留下父母「傷害的痕跡」。

我曾經遇過一摸就發現頭部側面大幅凹陷的少女,只是平常藏在大量頭髮下方所以看不見。這是受到沉重的餐具攻擊,而導致頭蓋骨凹陷骨折,事後又沒去看醫生的結果。我還遇過「不能猜拳的少女」,因為家長把她的手指朝手背方向用力彎折,導致她過了好幾年都還無法握拳。

「我只能出布,要是對方出剪刀,我就輸定了。」面對少女笑著這麼說,我啞口無言,只能在回家的車子上不斷流淚。

也有一些少女缺少部分毛髮,可能是遭到熱水燙傷所致。還有手上纏著繃帶和護具的援交應召少女,告訴我童年時曾經遭到親生母親虐待而骨折三次,最後離家出走之前,對母親動手到心滿意足為止。她的手之所以會纏著繃帶,就是因為下手太重,結果連自己都骨折了。

無論我多麼想逃避,無論多麼難以置信,少女身上的傷痕都是虐待的「具體情況」,也是留在她們身上的「證據」。我認為可以輕易說出少女逃家是「少女的選擇」「再忍耐一下不就得了」的人,跟加害者沒兩樣。

來到「街頭」之後……

這些經歷艱辛,最後逃家來到街頭的少女,又分成幾種情況。首先是真的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回家的少女,她們選擇的逃家地點,不是輔導員認識她們的家鄉或是鄰近地區,而是家鄉附近的中心城市,或是東京、大阪及名古屋等大都市的鬧區。她們選擇的這些地方多半早就有人可以接應,例如同鄉的朋友、學長姐、兄弟姊妹、表堂兄弟姊妹等親戚,或是在網路上認識的朋友。這也可以說是一種不同於故鄉的「地緣之緣」。

另外,原本就認識在中心城市的援交應召站,以去應召站工作為前提而逃家的例子也不在少數;從同齡社群經營的賣春集團,「跳槽」到都市的應召站工作也算是同一種情況。

最麻煩的是毫無任何關係,就衝動地跑去大城市的少女。這類女孩無論自願與否,往往都會進入性產業工作。為什麼她們走進性產業的比例如此高呢?請大家動動腦,和我一起想一想。

她們都是不到十五歲的女孩,很少離開家鄉。就算曾經逃家去城市幾次,一開始往往「連車票怎麼買都不知道」,也不知道怎麼在路線圖上找自己要去的目的地。如同一般人的青春時代,她們不過是一群「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」和「這世上不懂的事比懂的事多得多」的孩子。

當她們逃到街頭上時,會發生什麼事呢?


(photo credit:source

大家回想自己年輕時就會明白了。她們的心中充滿強烈的不安與恐懼。雖然我很少遇到身無分文的例子,然而,她們的心聲往往是:「我不知道要怎麼靠手頭的錢維持生活?」「我不知道要怎麼做、住哪裡,才不會被輔導員抓到而被送回家裡?」「外宿要花多少錢?要去哪裡找打工?履歷書上要寫什麼?怎麼辦怎麼辦?我什麼都不懂……」

受訪的少女中,有人可能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得了急性胃潰瘍,結果在公共廁所吐血;也常常聽到因為換氣過度症候群而昏倒的例子。採訪「提供所有人宿舍」的援交應召站時,對方告訴我原本在街頭遊蕩的少女住進宿舍後,所有人同時進入生理期。每個逃家女孩在逃家時都暫時停經,等到住進宿舍稍微安心之後,月經就突然來了。她們的處境就像「戰爭時逃難的孩子」。每個故事都代表這些少女面對了無比巨大的壓力。

雖然希望這些少女能夠獲得幫助,可是她們原本就跟「制度」不合。如同我之前的說明,她們絕對不會拜託公家機關或警察幫忙,抱持「公家機關不會幫我們解決任何事情,不能信賴」的否定心態和敵對意識。倘若真的找上公家機關,也只會成為「保護與輔導」的對象,被強制送回家鄉的兒童商量所而已。

她們的行為雖然是逃家,實際狀況卻跟「逃亡」沒什麼兩樣。街頭就是她們的戰場。

另一方面,逃家少女近年來面對的情況日益嚴苛。我剛開始採訪逃家少女時,出現逃往都市的「短期逃家風潮」。不少例子是春假或暑假期間的夜晚在街頭遊蕩,於是認識了同齡的其他少女;暫時住在認識的女孩家時交到了男朋友,之後轉為跟男朋友同居。到了二○○○年代中期,政府實施的各種法規卻將少女逼向絕境。

首先是所謂的「遊蕩條例」──禁止未成年孩童深夜在外遊蕩。原本提供少女過夜的網咖,因此禁止未成年孩童深夜進入,或是嚴格檢查顧客的身分證。逃家少女唯一可以使用的通訊工具──預付卡手機,也變得必須要出示身分證才能購買。二○○五年時,逃往大都市的逃家少女想在街頭生活,並避開輔導與警察盤查,變得相當困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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換句話說,少女原本「減輕貧困狀態的生活基礎」都遭到制度破壞。在這種情況下,少女需要的是什麼呢?

首先,她們需要的是不用擔心遭到輔導或盤查,可以好好休息的「住處」;接下來是確保住處和食物的「現金與工作」;為了賺取現金,不可或缺的工具則是「手機」;最後是「陪在身邊的伙伴」。這就是性產業吸引逃家少女的理由。行政制度和社福機構幾乎無法提供她們想要的一切;性產業卻能以她們可以接受的

方式滿足所需。

這就是長期逃到大都市的少女,大多受到性產業所吸引──甚至應該說是遭到性產業「捕獲」的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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